歹命（中3.5）
两天后，老师回到了学校，跟老师一起坐在屋子里看电视的傅长生看着新闻上关于洛阳挖出古医书和外科器物被收纳进博物馆的新闻时，心里的火堵都堵不住。
“现在知道气了？当时让你别回了你咋不听！”老师还在屋子里逛，“这屋子还不错，你就安心搁这儿住吧，离学校确实挺近的！”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被合同拿捏住了，算了，索性洛阳那边的那书我也看差不多了，没找到啥有用的新方子。”傅长生也站起来陪老师逛逛这房子，“这地儿不错，老师你确定不来住嘛？”上楼的拐角处还有架八百年没调过音的旧钢琴，“这地界和这布局，这么大好处怎么就垃老师您的手里来了？”
“你忘了我年初已经评上教授职称了？”老师打开钢琴盖子随手按了两下，跑调到喜马拉雅的琴音响起来，老师帕一声把盖子盖上，“这啥几百年的老东西。当然好东西不会平白无故落到我头上！这屋子闲置这么多年，你猜猜为啥？”老师开始爬楼梯往二楼走去。
傅长生亦步亦趋的跟着，“为啥？怪不得我这两天光顾着收拾了，倒也没多少灰，也就七八年没住人的样子。我可废了两把子力气才把灰都给擦干净了！”
“这屋子的形制你不觉得奇怪嘛？外圆内方的。”老师并没有打多久的哈哈，“这地儿原来是租界，后来日占改了碉楼，抗日结束改了小洋楼围了院子，解放前又被扫荡了一番，这可不是栋没有故事的屋子！”一路走到二楼，老师摸了摸楼梯扶手，“你这打扫的挺干净啊，这两天你都住这儿，没啥怪事儿吧？”
“那可不，我可是仔仔细细抹了好几遍。”傅长生抢过两步给房间门打开，“我睡的就是楼下拐角那屋子，还想着楼上这两间房留给您和师母呢！你还不来住。”敲了敲衣柜，“这还是实木的呢，我这两天睡得挺安稳的，比在洛阳工地上安静多了。”
“这是当初学校收拾好了给老教授的房子，家具当然买的好的！”老师拉开衣柜门看了看，“不过这屋子不安分，学校换了好几位老师傅住进来都闹腾，渐渐也就闲置了，分给别人也没人住，这次要不是分给我，过两年应该就准备拆了吧应该！”
“哈？我还以为是老屋子自带冬暖夏凉的buff，合着这是没人要的鬼屋砸您手里了！那你还让我来住。”傅长生走到窗户边把原本开窗通风透气的窗户关小了些，“不过这两天确实没啥事儿我睡觉应该没那么沉。”
“嗯，你应该没事儿，那你就继续住，等彻底安分了我跟你师母再搬进来。”老师到处转了转看了看床，“你还怕这，听你师母说在四川那儿的时候，你半夜去别人坟包子旁挖红薯都不怕，还挖错田，第二天别人还去找你这个小偷了！”
“那是误会，两家地靠在一起又都种着红薯，我以为是一家的。那老师您住哪儿？”傅长生又打开内置的卫生间，“这屋子当初装修的真不错，就是形制老旧”
“我就不用你惦记了。医院那边还有地方给我住，反正学校这边我也不常来。”老师敲了敲床头柜，“当初这儿住的人来头也不小，你正好宿舍也放不下你到处窜，住这儿还省了住宿费。”
“我跟室友的关系处的还行的。”
“处的行天天半夜咳嗽给人吵醒，别人找老师要换宿舍？”
“能不能记着我点儿好，我可给您镇着新屋子呢！”
“行了哈，我先走了，你好好复习，开学考要是考不过，可没人捞你。”留下炸弹就走人的老师无视了傅长生留晚饭的呼唤，果断润了。
傅长生艰难地适应着自预学复卷的过程，时不时还得过去中心训练学习，和老师商定的专业得学高数，好几年没有接触，靠着学姐硬生生补过考试的傅长生现在看到书就头疼，还不得不压着性子复习，开学考听说挺难的，就这么一周时间转瞬而逝。在接到staff打来电话，通知傅长生过两天得去参加运动会的时候，压制的火气直接爆了，“今天都28了，现在通知我大后天去参加运动会？我这副德行，咳咳咳咳咳，一个病秧子去干嘛？人数不够撑场面。”
“那你要升回去。总得多串串场子啊，公司当时谈工地那边的事你不是没答应嘛。就出席一下不用你参加项目，别人都经过训练，你这参加只会被血虐。”
“行啊，我去。后面两天跳舞啥的我还没学好也不行。”傅长生常常叹了一口气，“行吧，咳咳咳，我知道了，我去凑个人数可以。”
“OK，明天回中心学开场舞。”说完staff迅速挂了电话。
傅长生捂着额头看着书桌上的数学题，手底下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原本项目满打满算是够撑一天的，结果艺术体操结束后一算时间，颁奖再怎么拖时间结束也太早了，不知道哪位天赋异禀的脑子，决定临时加场排球赛，刚刚躲避球的球是现成的，拦张网就行。
一些过去的记忆试图杀人，傅长生迷迷糊糊被拉上场充人数，看着来来往往出界的球，傅长生觉得自己的手腕开始隐隐作痛。本着尽早结束比赛尽早解脱的想法，傅长生要来了发球手的位置，只要把球正确发过去就好了，排球不算小众运动，正儿八经接触过的人却不多，诸位小偶像就更是不熟。傅长生还临时充当了把老师，安排了几位目前还跳的动的上前拦网，反应快的救球，剩下的在后排等着捡漏球就行了，虽然还是无力，跳起来发个不出界的球的力气傅长生还是有的。
如果再给傅长生一次机会，打死她运动会那天也不会去参加排球，更不会多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张昕给盯上，“张昕前辈你清醒点，我那天明明中途就咳的不行换了发球手下场了，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看出来我热爱运动了？纯纯无解啊！”傅长生心里苦，还无处说，老师也是赞同傅长生经常参加一些轻运动的。
自从运动会后，张昕迷上了排球这一能活动到全身的简单运动，而队内唯一能算得上学过的只有傅长生一个。
傅长生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去参加运动会，要暴露自己只会一点点的排球知识，尤其是在身体硬件跟不上，只会发球的情况下。傅长生也试图过扭转局面，求爷爷告奶奶，沈队长无法制止副队长热爱运动，张昕的家庭地位也很稳固，甚至于对许杨玉琢来说有一位“知根知底”的后辈可以陪着张昕去运动，不会运动风波及自身，也是其他队友乐于看到的。张昕的运动活力是在太～～好了。
又一次精疲力竭从训练室回来，傅长生想着不能再这样了。张昕的球技日益增长，只会发球的自己越来越难以应付，不能这样被一步步蚕食了，得像个办法一劳永逸。
想了想自己不长且体虚的年岁，傅长生最终挑了骑车，这基本上是目前最拿的出手的运动项目了。找同学借了一辆三手自行车，趁着下课有空仔细修了修，换了刹车链条和新胎，按上一个崭新的车铃铛，久瓶装新酒，成不成就靠着一遭了，拿着抹布洗了车，积攒了十几年的灰擦干净，半旧的自行车也算是焕然一新了。
傅长生推着自行车到操场逛了两圈找了找手感又送了下链条，给张昕发去了消息：总是打排球没意思，下次有空如果前辈还想运动的话，一起去骑行吧，环崇明岛两天一夜。
眼看着张昕欢欢喜喜答应，“大鱼上钩了！”傅长生说了些需要准备的东西，给自己认识的菜农大叔家定了个房间：叔叔，大后天过去，上半年的药费结一下。订间房啊，双人间我带个同事。
“👌🏻。”
傅长生放下手机，静待假期的到来。
崇明岛绕岛一周并不长，大概200公里左右，两天一夜绝对够。收拾好东西骑车提前一天过去中心睡，周三早晨一大早，四点钟，傅长生就来敲门，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早晨的温度很适宜，傅长生拉着张昕就出门了。
进岛前找了个摊子傅长生拉着张昕吃了个饱饱的早餐，两个人正式开始骑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崇明岛上很有些未开发的田地林子，傅长生陪老师来田野调查几遭，很是熟悉。从西南角的码头进岛，一开始就是s128公路，路况还是很适合骑行的，骑着骑着太阳才出来，东边的林子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逐渐朝霞晕染红成一片，傅长生很贴心停下来提醒张昕可以在此处拍个vlog，不远处的芦苇荡这个季节可以看到不少野鸟，大概已经骑了大概三十多公里，傅长生需要歇一歇，就任由张昕到处逛逛。终于太阳升高，温度上来了，傅长生拉着张昕往北边的三星镇赶，到了镇子歇中吃过午饭，趁着还有力气，傅长生拉个人就上路了，订的房间在海永乡，过了绿华镇s128结束，路况没有那么平，张昕的速度总算是慢下来，而傅长生很熟悉这种乡村土路反而如鱼得水。得益于路两边的树林和滔滔不绝的江水江风，岛上的空气质量不是上海城里能比的，心情舒畅的傅长生也就乐于给速度逐渐降下来的张昕充当导游，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终于夕阳未落下的时候，两人到了地方，看着眼前满眼翠绿的菜畦，傅长生停下了车，张昕跟着停下，“怎么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已经骑了130公里，今晚在这儿歇，我定了房间。”扬了扬手机，轻车熟路把人带到一栋两层的自建楼房，和大叔熟悉地打了招呼，停好车放好背包，傅长生拉着张昕去了菜地那边的蓄水塘，“这里面有放养鱼，钓两条今晚吃！”从看菜地的小木屋里翻出来粗制的竹子鱼竿放到张昕手里，傅长生撸了撸裤腿准备下水，“那钓鱼就拜托张昕前辈，我下水摸两根莲藕去！”
远远地绕到塘那边的角落，虽然荷叶还是青色的，零星也留着几朵荷花，但莲蓬实实在在已经落了，现在挖也不算早。
挖了两根莲藕，在水里濯洗干净，又往水深的地方走了走摘了些棱角，傅长生拿篮子兜了往张昕的地方走去。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夕阳西下，一片流金溢彩，张昕其实没怎么钓过鱼，连怎么挂蚯蚓也是傅长生刚刚教的，所以傅长生拎着篮子回来的时候，张昕还没有收获：“我还没钓到鱼！它们不上钩。”
“钓鱼是个耐心活儿，不着急！”说着傅长生去菜地里寻了些烂菜叶杂草一股脑儿丢进水里，“打个窝！”
不一会儿就能看到有鱼浮头吃草，张昕放松紧绷了一天的双腿岔着坐下，认真看鱼吃草，连浮标猛地一沉都没发现，还是傅长生上前抓住竹竿一举，这才反应过来上鱼了，溜了会儿等鱼没力气了，傅长生这才慢慢拉着鱼往岸边来。大概三两斤的鲢鱼，“不大嘛！这一条不够吃，再钓一条吧！”傅长生取下鱼放进鱼篓里对张昕说！
太阳一落山天黑的就快了，终于在脱钩了两次以后，又一条鱼上钩了，傅长生刚刚钓上来几条杂鱼，打鱼汤已经够了，现在有闲心教张昕怎么遛鱼，“鱼在水里力气很大，得顺着它来，只要不闯进草窝里缠住线就行了。”
终于荡了二三十圈，眼瞅着鱼快没劲儿了，傅长生喊张昕起鱼，可以收杆了。慢慢把鱼拉到水边，傅长生把着竿让张昕自己取鱼钩，终于拎着鱼从水边走上岸把鱼扔进鱼篓里去洗手的时候，张昕这才体会到了钓鱼的快乐。
傅长生拿着菜地里隔菜的镰刀头三两下收拾好鱼，放进菜篮子里跟莲藕一起拎着，张昕快乐地跟在身边，来时还走不惯的菜地土路湿滑，现在回程已经能稳稳当当脚踏实地。
张昕钓的那条大一些的草鱼片了水煮，剩下的炖了杂鱼汤，加上清炒的莲藕和菜，张昕少有的多吃了一碗饭。
“这个鱼汤好鲜！”，张昕学着傅长生剥煮熟的棱角，“这个原来没剥壳长这样！”
“不比你们那边鱼好吃清炖的，江鱼处理方式不一样，小杂鱼汤确实是鲜！”傅长生没张昕那么耐心剥，棱角是直接用嘴啃，“剥好那种白白的，这么水煮吃挺费嘴的。太老了这个只能煮了，嫩的时候剥开也可以清炒，脆嫩。”
傅长生很喜欢棱角这类杂食，张昕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傅长生还在啃，“明天就不用那么早起床了，我们吃过早饭再走！”
今天一天的消耗还是很大的，尤其傅长生时不时歇一歇而张昕则到处溜达拍素材，张昕齁眠一觉到天亮，早晨醒过来洗漱的时候，傅长生早早就醒过来出门了，现在带着一身的露水回来。
“咳咳咳，醒了吃早饭吧！”大清早溜达敞风了的傅长生有些咳，张昕原本还有些担忧，就看到傅长生就着粥啃了两个大肉粽子，吃完就不咳了！
剩下的路程不多，早晨吃的太实诚，两个人中午都没怎么歇，一口气直接骑到下午就下了岛！
出岛吃了顿下午饭，傅长生和张昕商量了一下，也不是很远两个人就直接骑车回中心，城里的路虽然好，但七拐八拐加上三步两停的红绿灯算下来，第二天一天的路程反倒比第一天还长，等回到中心以后，傅长生还有力气骑回学校，而张昕回到宿舍的时候，晚饭时间已经过了，许杨玉琢少有地看到张昕精力耗尽的样子，匆匆洗漱完，连vlog也没有剪，就陷入了沉眠。
张昕虽然运动能力很强，但之前没有一次性大路程这么骑过车，后半程的路也确实不怎么好，反倒是傅长生，以前有过经验，加上这好几年的药喂着，恢复的反而比张昕快多了。所以周六回中心参加训练的时候，沈梦瑶少有发现张昕的腿有些抖，傅长生趁热打铁又主动约张昕去打了一次排球，回来以后，许杨玉琢发现张昕这一周都没有那么积极要出门运动了，反而训练完或者下了公演就回宿舍休息，趁着间隙时间把这次骑行vlog的素材剪了，等到张昕又一次恢复了生龙活虎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傅长生到了考试月，基本上在学校。得益于上一次傅长生亦步亦趋的详细讲解，张昕觉得好的风景应该分享，把目光转向了对内的其他人。
许杨玉琢开开心心陪着张昕出门，想着骑个自行车，应该不至于那么累吧，上岛以后，到了傅长生带张昕去过的芦苇荡的时候，季节交替更多的候鸟到此歇息。张昕拿着更大倍数的相机仔细观察，许杨玉琢躺在郊游毯上面，累的不想动，这一波回来以后许杨玉琢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着张昕出门骑行了。
毫无知觉的沈队长和袁一琦，张月铭老师，一个个身体好的接连沦陷，等到傅长生终于艰难从学海里靠岸，度过开学考试回到中心居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神采奕奕的张昕和疲惫的队友。
这一次在听说傅长生主动约了张昕去爬山以后，许杨玉琢联合沈梦瑶一起把两人拦下来，“你不能再给张昕开头，然后跑了让她霍霍我们，拉着大家一起去挑战新运动了！”最终傅长生还是安全了，队长大人自我牺牲接过傅长生的担子，时不时陪张昕去打排球，当然盘条靓顺的沈队长，袁一琦，王奕，张月铭和郝静怡，哪一个身体不比傅长生好。
张昕：今天也是努力运动的一天呢！
傅长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千年王八万年龟，生命在于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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